">
原標題:食暖記
窗外天寒地凍,室內暖意融融。此時,來一杯乳白、濃稠的現榨豆漿,暖胃暖身,最是稱意。
用超市里買的黃豆榨過幾次豆漿,總覺滋味不足,遂托家鄉的大嬸幫忙買些。她一貫爽利的粗門大嗓,讓我心頭一熱:“買什么!要不嫌棄,去年打的黃豆送你些,挑挑揀揀用吧!”很快,一袋尚未收拾干凈的黃豆捎了來。
接下來幾天,燈下挑揀黃豆,成了我晚飯后消遣解壓的樂事。撥開癟豆、壞豆、砂礫、豆莢、碎葉,將一顆顆滾圓、飽滿、黃綠的上好黃豆,挑揀出來。眼見黃豆在食盒里滾動,漸漸聚少成多,我有種沙里淘金般的歡喜。
清晨,將黃豆與山泉水一并倒入豆漿機,靜待其交融。不多時,豆香便彌漫在空氣中。待天色漸亮,早餐已經備好。家人團坐,一人一杯香氣濃郁、回味悠長的豆漿,讓尋常的一頓早餐變得格外愜意。
原湯面、打鹵面、炸醬面,是冬季我家餐桌上的常客。除了對胃口,這一碗家常面條是我懷念母親的情感寄托。“和面加個雞蛋,吃著更爽滑、筋道!”“和面要手光、面光、盆光!”母親的囑咐,如在耳畔。面團揉按成餅狀,餳面半小時;搟面、疊面、切面、抻面、盤面,都規規整整。母親的吩咐,悉數照做。每次煮面,我還學母親的樣子,給家人碗里埋顆荷包蛋。
母親走后,父親心氣大減,將他那一分二的薄田,托付給我。這不僅是一塊田,更是父親的一片心。也正因了這塊田,我感覺不再漂泊,故鄉成了真正意義上的老家。于是,我抽空回村,扛起鋤頭,甩開膀子,翻地耘土,犁溝打壟,撒種栽秧,種了一片花生、一片紅薯。
這都是老家土地上常見的作物,我愿讓它們在我的手上、在我的田里完成又一次輪回。從春種到秋收,我隔三差五扎進田里,在城市居民與鄉村農人的身份間自在切換,欣喜地看花生出苗、開花、落果,看紅薯扎根、串蔓、結薯。雖因鋤草、翻蔓、收秋,累得腰酸背疼,可看到田地蓬勃、草疏苗壯,成就感頓時爆棚,仿佛一切都值了。
每年從地里只能得到花生一袋、紅薯四筐,我卻覺得收獲滿滿。花生,剝了一部分,時常油炸一盤,紅亮亮、燙乎乎,擱鹽擱糖,香酥爽脆,飯后抓一把,當零食吃,有怡情養胃之妙處。紅薯,蒸上一鍋,剝皮即食,香甜、軟糯、飽腹,烤上幾塊,那焦煳香讓我憶起兒時一家人圍著火爐烤紅薯的其樂融融。
自己種的花生、紅薯,父親院里結的南瓜,鄉鄰送的紅豆,朋友快遞來的小米,統統在山泉水里慢慢熬,熬到開花、黏稠。“吸溜溜”下肚,胃暖暖的,心熱熱的。岳父種的白菜、蘿卜、土豆,村里買的腌肉、豆腐、粉條,亂燉一鍋雜燴菜,“咕嘟”著時光,融了菜香的蒸汽在屋內飄逸。盛上一碗,是米飯、饅頭的絕好下飯菜。助農采購的笨雞蛋,打幾個,加溫水攪勻,蒸碗焦黃、鮮嫩的雞蛋羹,再點上香油、醬油、醋,撒上蔥花,一勺一勺、滑溜溜吞下,真是爽口到了極致……
許是上了歲數的緣故,越來越不想在外面吃飯,對土生土長的農家食材、原汁原味的家常做法,越來越情有獨鐘。天愈冷,就愈愿意在廚房里消磨大把時間,與家人一起煎、炒、蒸、煮、炸、燉……共同品味那滾燙、閑適、溫馨的“合家歡”。
Copyright ? 2001-2025 湖北荊楚網絡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
互聯網新聞信息許可證 4212025003 -
增值電信業務經營許可證 鄂B2-20231273 -
廣播電視節目制作經營許可證(鄂)字第00011號
信息網絡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 1706144 -
互聯網出版許可證 (鄂)字3號 -
營業執照
鄂ICP備 13000573號-1
鄂公網安備 42010602000206號
版權為 荊楚網 www.xiaosimen.com 所有 未經同意不得復制或鏡像